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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/11/11
The Hertz 訪談・1
我自由唱出詩句
音樂的意義

文/Isaac @ 文化放題‌‌
攝/Karl Wong‌‌
封面書法/亨利

記得以前,聽人講着什麼改變了自己一生的歌、什麼徹底地撼動過自己生命的樂隊,我心裡亦總是不以為然。縱然聽過許多樂壇經典、見過許多震撼過自己的作品,從來都未曾有一隊樂隊令我有過「啊,就是他們了!」的感覺 —— 直至年半前我遇上了 The Hertz 的音樂。

音樂的玄妙之處,大概是它能夠讓每個獨特的個體從共鳴間都能找到某個知音人吧。尤其身為一個不時都從他們的音樂看到了自己的人,我特別想借幾篇的人物專訪 —— 作為一種自我探索、作為一個成長故事的記錄也好,好讓他們能夠帶着自己的頻率和聲音,向着此刻湊巧讀着這段文字的每一個你,展開一場關乎音樂而觸及生命的隔空對話。

滋養生命的氧氣

相傳在赫茲樂隊云云作品之中,有一首不太多人聽過的滄海遺珠。拜訪他們的 YouTube 頻道,你將會找到他們為《騷動音樂》所做的節目 jingle。鍵琴手 Him 用了不過一百字的歌詞,言簡意賅地概括了音樂的幾重意義:

The Hertz 的滄海遺珠:《Welcome To The Jingle》。

擊不退,我自由唱出詩句,
留住你昨天心碎、眼淚。

不識趣,唱著人類的不對,
放下遺憾,今天再出去。

聲音太多,你要聽清楚,
我要忠於我,如初。

雖則歌詞已經將在他們眼中音樂普遍上的意義表露無遺,然而望着面前五位音樂愛好者,我不禁追問:對你自己嚟講,音樂其實有咩意義?

「我會有時諗呢,即係好似呼吸噉樣,我哋好自然就做㗎嘛,你唔會諗:吖究竟空氣入面嘅氧氣對你嚟講係咩意思?佢好難同你分割。」當日湊巧穿着愛隊 Nirvana 上衣的結他手 Ricky 如此回答。「譬如我出街一定會戴住耳機,噉其實我覺得嗰個先係一個正常嘅世界囉。跟住你一放低同人傾偈就好似好撚奇怪噉樣㗎嘛 ⋯⋯」

所以浪漫地説:其實不是他選擇了音樂,而是音樂選擇了他?主音 Herman 打趣地説:「佢就係《Soul》入面嗰個襟章,音樂襟章!」

阿祖(Joe)拖着 22 號在萬物堂(The Hall of Everything)探險的一幕。

話説電影《Soul》其中一幕,主角阿祖為了幫沒有夢想的(凡星人?)22 號找到生命的火花而走入萬物堂(一個讓新生靈魂在降生地球前探索自己興趣的地方),一時興起便踢出了面前的一個足球 —— 結果那個有幸被請食了波餅的靈魂,心坎上自此就銘刻着一個足球的火花襟章。

但我有時亦覺得奇怪:明明在香港這個更勝維也納的音樂之都,人人自細都彈得一手八級鋼琴(阿謙不忙提醒我們某成員亦曾吹得一口勝造七級浮屠的七級長號)、就連名校校長亦毫不諱言「鋼琴太普及故不計作音樂技能」,何以長大之後願意投身、熱愛以至享受音樂的人卻是寥寥可數?

「譬如你想去寫嘢噉樣。」Herman 望着我説。「可能你呢下就係有一種感覺就係你做其它嘢冇,你試過一次其實就翻唔到轉頭。你食過一間好食嘅餐廳,你都會繼續去幫襯㗎嘛,都係好自然噉去發生。」

「要遇到一件可以令你有感覺嘅事,其實係難㗎。」或許生命的火花從來亦都無法強迫,只能自然而然、偶然而然地湊巧遇上?

影響生命的生命

「我中學好鍾意聽歌,因為我唔係好識講嘢嘅人嚟嘅。」低音結他手 Ray 談起他與音樂相遇的故事。「我基本上成日翻到屋企就係聽歌。噉但係佢話到畀我知出面個世界係點囉,因為外面原來有啲人用呢啲歌嚟記錄緊嗰個地方發生緊嘅嗰啲問題。」

在上月演出喬裝成為「職安真漢子」(?)的 Bass 手 Ray Sze。

的確,翻開人類的千世書,無論是 David Bowie 間接推倒了柏林圍牆的《Heroes》、抑或直接促成着黑人地位提升的 hip-hop 文化 ⋯⋯ 音樂似乎總能滲進不同時代的破口之中,潛移默化地滋養着整個人文世界的土壤。

但論及自己作品對這個城市的影響,Ray 坦言沒有想得這麼宏大。「噉但係以前我成日同人講:你唔好睇少自己一個人嘅力量啊。你唔知我今日噉樣做,隔離有條友望完之後跟住你做喎,噉你已經開始改變緊呢樣嘢,噉就一路傳開去個囉喎。」若與《阿喪》所言,歌如生命、生命亦都如歌的話,生命或許真的能夠影響生命?

重拾自己的生命

「但其實對我嚟講,(音樂)唔係咁偉大嘅一件事嚟㗎。」Herman 徐徐的道。「你問我呢,我自己鍾意聽歌多過唱歌、寫歌、玩音樂啊。我鍾意畀嘢陪多過陪人,但當然你好鍾意一件事,你就會想去做。」

從合唱團到無伴奏合唱,由吹長號講到小學聽 hip-hop(然後着瀨屎褲臭串到驚畀人打)的經歷,音樂無疑為他帶來了許多成長的陪伴。「塞住耳仔聽呢啲嘢,好似真係去咗第二個世界噉樣。有啲人話呢個世界其實係癲嘅,但好似嗰吓就揾得翻自己嘅正常。」

據説是由 Marco 的想法而發展出來的《凡星人》,是我最有共鳴的 The Hertz 作品(沒有之一)。

而鼓手 Marco 亦有類似的經歷:「以前啱啱 YouTube 開始興起,我上網係噉睇鍾意嘅 band 嘅 live。嘩!嗰種震撼係宜家都覺得好回味㗎。」

「我唔係畢咗業就玩音樂㗎,我做咗兩年 full-time。」音樂甚至驅使了他當日毅然辭職:「我成日做啲 service 嘅嘢,跟住係好假㗎嘛有陣時。之後你見到(上司)、你見到原來你繼續做,做到十年之後、廿年之後,噉可能去到好高職位都好啦,都係要戴住呢個面具,噉有咩意思啊噉樣?好冇意思囉!」

「或者係冇乜其它嘢喺生活上俾到我呢個感覺啦。」他繼續道。「原來音樂係真係好犀利、好自己嘅一樣嘢。我鍾意上台,可以玩番自己鍾意嘅嘢其實係一件好正嘅事。哈,就係咁簡單囉!」

Marco 在訪問中雖然説話不多,但他這段説話至今在我依然言猶在耳。望着街上營營役役勞勞碌碌的靈魂,浮游在耳機裡色彩斑斕的世界的我不時想着:他們或許只是未曾有幸找到自己生命的火花而已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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